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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错了= =请跳过

发错了= =请跳过

“换脑?”对于这个新接触的名次,我并不是十分理解。换脑,是指将大脑进行交换?怎么可能吗!不不不,这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即使是目前的科技和医学都已经在人类史上登峰造极,也还是无法进行交换大脑这种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课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人体控制中枢的所有神经进行剪断并进行重连,稍一失误,轻则身体的某部位瘫痪,重则就是关乎人命的事情了,就算真的实现了,那也只是数字层面上的可能性,能超过1%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吧,更不要说是有人愿意违背伦理道德去尝试这连1%都不到的可能性了。因此我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换脑”这件事,不可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就是事实。是现在摆在你眼前的**裸的现实,你没有不相信它的权利。甚至,不只是人脑,它还能进行动物脑与动物脑之间的交换。”

“什么意思?”她的言语中包含着太多我无法理解的,或者说是超过我的认知范围之外的事物。

“你之前看到了那只海豚了吧?”她撇开了我的问题,对我发出了提问。

“是,那又怎样?”

“所以说,你现在使用的大脑,是那只海豚的大脑。这么说你能理解了吗?”

她说我的大脑是海豚脑?开什么玩笑!我作为一个人类,正常的说着话,拥有着人的躯体和姿态,怎么会变成海里的动物?不可能的。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嘛。对吧?

我试着寻求中村绘梨衣的确认,可她只是摇摇头。

“我知道一开始可能都很难接受,但你得去试着相信这个事实。”

事实?事实就是我现在的颅内是一颗属于已经不存在于世上的一只海豚的大脑?我像人一样讲着话,像人一样拥有人的形体,可我却是个人的身体与海豚的大脑结合的怪物?

“呐,这个…Brain Change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蹲在地上抱着头的我,声音很明显的在颤抖。

“Brain Change交换的是大脑,通俗来说,就是意志。而你身体本身所拥有的能力,你的身体,你的运动能力、你的体形体格等等与大脑没有什么直接联系的东西,是不会发生什么改变的。你能够呼吸,身体能够支持你现在站在这里,是你的躯体本就具备的能力。Brain Change在交换大脑时会保留你作为人的语言中枢,因此你依然能够说话。

假设将大脑与躯体分离,剩下的躯体只不过是一团毫无智慧的烂肉。躯体只不过是躯体,人与动物的躯体本质上是相同的,不管是骨骼的位置还是数量,本就是由同一个祖先演化而来,再怎么改变也依然有异曲同工。说的更明白点,躯体只不过是一副壳,而大脑,则是控制这副壳的中枢,因此,只要这副壳还未完全死亡,无论给这副壳安装怎么样的一个大脑,这副壳都会因为重获了中枢神经系统而复苏。通俗点说,人之所以会产生“我”这种意识,无非是有大脑这种智慧的神经中枢的存在,假如说没有大脑,人根本谈不上什么高等智慧,也就不会有关于“我”的认识。如果是别的大脑与身体连接,大脑依然可以控制躯体,使“意识”得以通过躯体完成相应的动作来满足自己的需求,即使如此,意识还是由大脑产生控制着正副壳,大脑所产生的“我”的意识依然存在,“我”还是“我”,只是与之前的那个“我”,在外形上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这…这个就是…Brain Change吗…

“那现在在你面前的我,究竟是属于什么东西?”

“生物界上应该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定位的。严格来算的话,应该是人造物吧,像是搭积木一般由一副壳与神经中枢系统拼凑出来的东西吧。”她就那么以轻描淡写的语气做了个虽然看似荒诞,但却足以清楚表达出她的意思是正确的结尾。

“搭积木……”我虽然大致能理解她的意思,可却还是不能轻易的接受将一个人的躯壳和大脑分开的这种想想就违背常态的伦理观。但确实是如此,我们一直以拥有着其他物种所没有的智慧高高在上。但如果脱离了这颗赋予我们一切的大脑,我们将什么也不是。终归是造物主对我们的善待,而我们用智慧来统治世界,却忽视了本身与野兽相比却微不足道的躯体。是啊,我们与野兽,也只不过是差一颗拥有智慧的大脑,单论躯体,已经退化了肌肉和体毛的我们,与野兽还是相差甚远吧。

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被判定为怪物这个事实的。即使以上这些都有可能实现,我也不愿意去相信所有的一切竟会如此巧妙的发生在我身上。现在“我”所认为的“我”,究竟是那只小海豚,还是我齐藤佑一?或是说,现在的我是叫着“齐藤佑一”的小海豚?我之前所拥有的日常,是名为齐藤佑一的生活,还是作为这只海豚一直存活至今?我生活的意义,目的,方向,一下子就崩塌了。

“你想要复仇吗?”冷不防的打断了我的浮想联翩,我看向中村绘梨衣,她的眼神里,仿佛暗藏着怒火,直直的,毫不回避的,蕴含着力量的审视着我。在这样的视线之下,我感觉自己像是**一般,即使内心的想法,也全都暴露在她的面前。

“复仇……是指那件事吧。”我在黑暗中所看见的,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因为那两只被杀的海豚,一只是现在统治着我全身的大脑的原主人,另一只,则是那位原主人的母亲。它们还什么事情都没做,却因为人类的利欲熏心而惨遭杀害,复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复仇吗……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犹豫?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来说,被别人杀害了应该是无论如何都想为其复仇的吧。那控制着我的意志的大脑,你究竟在犹豫些什么呢?现在我的整副身体,全在你的操控之下啊。

“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你不必现在就急着给我答案。”中村转过身去,一阵风吹来,她的长发随风飘扬,“时候也不早了,你今天就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这种事情,就算说了,也完全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我们就这样怀揣着不同的心情,背道而行。

——————

夜晚的风吹来,虽说现在是夏天,却也没有了早上的燥热,让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回头看了看,如此普通平凡的地方,底下却埋藏着这样的秘密。被我知道了这样的秘密,他们也应该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我吧。说起来,和传销组织还真的有点像呢。

抬头仰望天空,漫天繁星点缀。天空明明如此宽阔,却为何无法容纳我的一点生存空间呢?我的生存方式是什么?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只海豚?我为什么会犹豫?因为现在海豚的大脑还没有完全的控制我的身体吗?还是说我的意志仍然存在呢?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之前所有看到过的场景,此时此刻全在脑子里翻滚,从放学后的天台,到眼帘前的整片猩红,再到中村绘梨衣对我语重心长透露的秘密,全都历历在目。

“呐,你想复仇吗?”

“不知道。”

“还是说,你已经没有了复仇的欲望,只是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过过你生前没有过过的生活,珍惜当下,维持现在的日常呢?”

“我不知道啊。”

“你难道忍受亲眼看着你和你母亲被人类杀死,还毫不介意似得的和人类共同生活吗?”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

或许在别人看来,我像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一般在自问自答甚至大声吼叫吧。可我的心却始终没有办法平静下来,这样的事情与我之前的所遇到的百无聊赖的生活完全不同,我想极力逃避,可我却怎么也无法逃离我属于我自己的身体。我的名字,我的面容,我的肌肤,我的躯干,我体内流动的血液,我体内跳动的心脏都是属于我的东西,可突然就这样被宣判了,控制着所有这些东西的意志,不属于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我究竟该怎么办?我得不到答案。

所幸的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深夜的街道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发疯。

从未有这样的经历,也从未有人有过这样的经历,因此,没有人可以给我提供有用的建议。我只能这样给我自己一个答案。答案需要我自己去寻找。

脑内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我,漫无目的的在无人的街道上游荡,不紧不慢地向家所在的方向走去。家?那是我的东西吗?

一阵诡异的风席卷着沙尘正面朝我吹来,我不由得用双手抱住头部护住眼睛。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我的面前却站着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不,该说是东西吗…应该说是个生命体吧…

脑内不快的情绪立马被一扫而空。剩下的是一脸错愕的我盯着眼前的这个生命体。

“上坂…咲…咲?你怎么会在这儿?”

“哟!”

“哟!哟个鬼嘞!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若无其事的和我打招呼?”

“哎,差点就蒙混过去了~我看佑一你一直没回家,就跑出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

这个点大概是夜间动画刚刚结束了吧。怪不得…

和往常一样的脑残对话与吐槽,只是在这个大深夜里,可能显得有些违和,却让我觉得如此怀念。不过也拜她所赐,刚才不愉快的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

话说回来,这么巧的事情,也不太可能吧。洗过了澡的上坂咲散发着一股幽香,是女孩子特有的香味。额头上挂着几颗汗珠,不知是天气热,还是焦急等待的产物。或许,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了吧。

少见的,我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平常冷静的我总会在她将要暴走的时候给予她恰到好处的吐槽,可现在,我却什么吐槽都说不出了。不过也意外的,感觉不错,就任由着她的性子来吧。

我跟着她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在这无人的深夜小巷里走着。我双手交叉抱住枕在脑后,刚好可以仰望到深邃的夜空。好久没这么看过夜空了,牛郎星织女星遥相呼应,那便是夏季大三角了吧。那那个就是……那个星座……就在牛郎星的东北方向上……怎么……那么像海豚?

“海豚……”不知不觉间,我已停住了脚步,枕在脑后的双水缓缓地垂下来。片刻的日常让我差点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可它又在不经意间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会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的眼前,实在是让我猝不及防。眼前那片血腥再次荡漾开,很快便笼罩了整个视线。

——————

“佑一……醒醒……佑一……”

是谁吵醒了我的梦?是谁在我边上使劲摇动着我的肩膀?是母亲吗?啊啊,上学又要迟到了吧,可我却一点想睁开双眼的欲望都没有。就让我沉睡下去吧。这样就好了。

“佑一!”所幸我的耳膜还没有破裂。谁对着我的耳朵狠狠地吼了一声,让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满天的繁星,之间那个长的像海豚的星座已经找不到了。身体靠着的是不同于坚硬的水泥地的柔软。

“佑一,醒来了吗?”

这么柔软,莫非是?

结果看来只是我想多了。并不是少女漫画中那种千篇一律的套路,我只是普普通通的躺在公园滑滑梯的软垫上。膝枕什么的,就常识来判断也不可能的吧。

话说回来,这里是……我和上坂咲小时候经常呆的地方。这种熟悉的感觉。那个时候的我,应该是“我”吧。我们从这里往下滑,在这里俯瞰到平常见不到的景色,坐在这里做白日梦,一个犯傻,一个吐槽,一直到天黑,这些应该都是我存在过的证明没错吧。这确确实实都是“我”吧。

可现在的我和那时的我,或许已经不是同一个“我”了吧。

我把身体转过去,不想让她看到我神情悲伤的一面。

“醒了就说话嘛!”她狠狠的拍了我一下,让我差点被呛到。

“既然醒过来了,那我们就回去吧。”她转过身去,灯光迎面照耀,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后的阴影。“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走吧,已经很迟了,回家吧。”

有一种违和感浮现在眼前。原来都是我催她回家的吧,小小的我牵着她小小的手,半拖半拽的把她拉回家,什么时候,她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呢?

回家的路上我们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我们似乎都心知肚明,彼此已经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坦诚相待了。

我们在家门口前分手。“拜拜。”

“嗯,拜拜。”

回到了熟悉的家中,匆匆的洗完澡后将房门一关,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积累了一天的疲劳感在此刻爆发了出来,我确实觉得十分疲惫,可却怎么也无法入眠。窗户对面拉着帘子的房间里,灯已经熄灭了。啊,咲也已经睡了啊。

各种各样的疑问在心里交织。我是谁?我的意志又属于谁?我能否继续维持我平日里十分厌倦的日常?我是否该选择复仇呢?又该找谁复仇?中村绘梨衣到底是什么人?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全都不知道。周围是一片寂静,寂静的让人抓狂。好想就这么朝天大吼一声,可这里是居民区,这个时间点会给人带去很多困扰的吧。

无细胞到有细胞,从**和卵细胞相互融合成受精卵,经过数不断的分裂分化,直到一个新的个体的诞生,再不断经过成长,繁衍,进化,直至今天的规模,上千万年的演变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可Brain Maker竟可以将不同的物种混合产生一个新的生命体,略去了上千万年的时间的沉淀,不得不说是要奇迹本身更加璀璨耀眼了。没有什么上帝,没有什么神明,没有什么信仰,创造了我的,仅仅只是一台机器。

穿越了时空的胡思乱想,终于让我产生了睡意。思想很快就变得模糊,在迷迷糊糊中我很快便沉入梦乡。

对面的帘子悄悄地掀起一个角,窥探了这边许久后,窗户慢慢的被打开,一个身影从窗间快速钻出。楼下的树叶发出“嗖嗖”的响声后,再次陷入一片沉寂。深夜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知了也不再聒噪,连灯影下的虫群也已消失不见。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

——————

太阳依旧不出意外的照常升起。母亲依旧照常叫我起床。和平日无二样,什么都没有改变。带着空空如也的大脑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怀着没有心情的心情去上学,日子总是要过的。像工厂里紧紧咬合的齿轮一般,随着生活的履带机械般的转动。什么都不思考就不会出任何问题了吧。

“怎么了佑一,昨天没睡好吗?”

“啊……嗯,昨天睡得有点晚了。”

“哎,很罕见佑一居然会晚睡,发生了什么吗?”

“没事。话说,宗太,我很奇怪吗?”

“嗯……很怪…突然问些奇怪的问题,该说是老样子呢,还是……”

“很抱歉说了奇怪的……”

“不。”他又摇了摇头,将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你平常就挺奇怪的,现在都习惯了,反而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平常…就很奇怪吗…”也就是说,我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吧。

平常的那个我,或许已经不在了吧。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所有同学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由于一夜没怎么睡,加上数学老师的催眠般的数学用语,我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我醒来,放学的铃声已经打响,同学们已经悠哉悠哉地整理起了书包。

等我真正清醒过来时,才发现教室里已经只剩下我们“三人小队”了——我齐藤佑一、上坂咲和山崎宗太,三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自幼儿园起就开始相处,到现在已经有10年了吧。我们会被成为“三人小队”,还是初中班主任在知道了我们这么多年一直相伴相随后,特地将我们三人分到一个暑期假日活动小组,并取名为“三人小队”。

“喂,佑一,快一点,我们要走了哦!”

“来了!”

我胡乱的将书往包里一塞,勉强的拉上拉链,包里的书将书包顶的凹凸不平棱角分明。我就这样匆匆忙忙背上包,急急忙忙的跑出教室,在走廊的尽头追上了两人。我们三人就这样在没有人的楼梯上并排而行。

“呐,你们看了昨天的深夜动画了吗?”

“没……”

“哎,超好看的耶!你们没看真是可惜了。我和你讲……突然……最后居然……真的笑死我了……”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一旁看着两位朋友的笑颜。这一幕,很怀念。

这样的我,真的能参与其中吗?如果真的要弄明白的话……

“哎,佑一怎么什么话都不说,还盯着我们傻傻的笑着,真是奇怪……”

不知道何时起,他们的注意力转到了我身上。

“笨蛋!闭嘴!”是吗,我在笑吗。明明没什么好笑的东西,只是看着眼前的他们,也会不禁就笑出来吗。

是啊,我渴望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能和周围的人好好的相处,能和眼前的这两个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什么复仇,和我没关系。我已经有了答案,不管我是谁,不管我体内为何物,我只想过这样普普通通的生活,我得将这个答案,传达出去,传达给中村绘梨衣。是啊,得去找她。

“啊,对了。我今天有点事,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怎么了?莫非……莫非要去找中村绘……”

“笨蛋!别乱说!我要去……要去……”上坂咲虽说是个笨蛋,但总会在这种时候猜的异常准确,该说是观察敏锐还是运气爆炸,但确实让我惊出一身冷汗。“刚刚我妈给我打电话来了,说要让我去商场那边买点东西。”我灵光一现,对我的两位挚友撒了谎。

“噫,说话断断续续的,肯定在撒谎吧~”

“好了好了,既然佑一有事,那我们就先走吧。”宗太朝我满怀歉意的朝我笑了笑。

“哎哎,那多没意思啊~我也想和佑一一起去啊~”

“走·了·啦!”宗太把咲拖走了。

“佑~一~拜~拜~”

这种时候会格外感谢有宗太这位好友在我身边,对他们撒了谎的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到时候找个时间请他们吃饭吧。

我们在校园门口分了手,他们向右转,我向左转。

我一个人走在这条并不是很熟悉的路上,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接下来,只要和中村绘梨衣坦白,我应该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吧。我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对将重新变回日常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商场、车站、饭店……这一圈是小城最为繁华的中心,人群来来往往,车辆穿梭不断,香水、美食、车辆排放废气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充斥整个鼻腔。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街上大大小小的灯已经点亮,绚烂多彩的霓虹将整条街热闹的氛围渲染的更加尽致。我记得昨天的那个地方,就在商场的边上吧。啊!对了,是那儿!我在脑海中搜寻着昨日支离破碎的记忆。昨天只是一味的考虑着事情,对周边的景象几乎是一点都没印象了,我只记得童年时经常和上坂咲去的那个小公园的位置。我拐进商场边上的一条不是很起眼的小路。

这条小路将我带入一个居民区,从居民区出来便是那个储存着我许多回忆的小公园,明明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小公园,对那时的我们来说却如同一个宝藏一般珍贵。

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一个沙坑,一些健身器材,两个小秋千,和一个摆在正中间的滑梯,组成了这一个小公园。我只记得我是在这里碰到的上坂咲,可往后该怎么走,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爬进滑梯,漫无目的的像个孩子一样从滑梯上滑下来。我的记忆在这里断开了,现在既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不是想回家,万一,在这里碰到些什么呢。现在这么就回去,万一碰到宗太和咲,也会很尴尬吧。我将公园了的所有设施都玩了个遍,勉勉强强也才打发了半个小时。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继续等还是就这么回去呢,现在的话也不太会撞上他们的吧。”我站在滑梯顶,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明明是个居民区,为什么会这么安静?这个点应该是下班的高峰,按理说应该会看到人群纷纷的回到居住的地方,而这里却像是与世隔绝一般,我在这个半个小时里一个人也没有碰到。住房向阳的阳台上,也是什么晾晒的衣物都没有。这个居民区很早就建好了,里面的人也应该早就搬进去了,没理由一直空置到现在啊。

我突然回过头去。我刚才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在我的身上不断游走,在哪里呢?还是我的错觉吗?

我再次将头转了回去,背对着树丛。这次,又能感觉到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有人在盯着我,有人在我的附近盯着我。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确实有了危机感。

我爬下滑梯,视线一直跟随着我。我假装没注意到视线,往回家的路上走。随之,树丛里发出一阵窸窣声,看样子是没那么容易让我走了。

我无法用我的视线捕捉到这个跟踪者,只能用耳朵了。我停下脚步,屏息静听,可令人觉得诧异的是,我闭上眼看到的并不是一片漆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鲜红,如血一般的鲜红,之前所看见的海豚被杀害的场景,如影像一般一帧一帧在我眼见播放,鲜血如花朵一般绽放,混沌而又粘稠的鲜血在绽放到极致后炸裂,血滴飞溅,覆盖了我整个眼帘。

“呕——”

我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撑开,犹如噩梦一般,仿佛就在我面前呈现,我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鲜血在自己的面前四溅、流淌。不单单是视觉,浓厚的血腥味也不断的通过鼻子窜向大脑,令我蹲在地上干呕不已。

眼前的血幕慢慢的变薄,我在血幕之后却看到了另一幅不同的场景,是周围的轮廓的样子,如雷达探测仪一般,以我为中心,不断向外显示出周围物体的轮廓。尽管伴随着强烈的头疼与恶心,眼前所见的场景还是那么让我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我的大脑——海豚的大脑的作用?

等我终于能睁开眼,眼前的血腥已经不见了,我已是趴在了地上,是不是忍受着胃的痉挛带来的痛苦,脸上挂着大颗大颗的汗珠,犹如噩梦初醒,重回这个现实世界。周围的场景与我闭眼所“见”的轮廓一模一样,虽然场景与血液影像重叠导致我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依稀看见了,在那棵梧桐树后有一个人模样的轮廓。

谁在梧桐树后?我是该冒风险指出他的存在,还是应该趁现在逃之夭夭?

可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我从未想到过,一个怀着不知道什么目的在暗中观察的人,被发现后不是选择逃跑或破釜沉舟搏斗,而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从藏匿处走出来的。

这不是,中村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总有那么多巧合,我想要找的人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还是以我的跟踪者的身份。

“你不是已经会使用了么。”牛头不对马嘴,我还只能按着她的思路往下接她的话。

“会使用什么?”

“哎,你自己还没意识吗?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她不会是,已经知道我在使用这颗大脑的能力了吧。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不是什么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啊,那个,中村绘梨衣,我已经考虑好了,我想正常的做回一个普通人。”

“现在的话,可能太迟了。”

我还想说什么,可她却已经钻进了滑梯中。我也跟着她钻了进去。滑梯内狭小的空间使我展不开手脚,已经是高中生体形的我在供幼儿园儿童玩的滑梯内显得格外滑稽可笑,这或许就是我逐渐长大的证明吧。我看她似乎旋转了什么开关后,就看着她钻进滑道后消失不见,我也只能跟着往下滑。在滑到一半时,底下的滑道突然开了个缺口,我没来得及反应,掉进这个圆形的口子中。光线越来越暗,我依然在继续往下滑。我翻了个身,想用四肢增加摩擦力阻止下滑的趋势。

不行,做不到。仅仅只是想要减缓下滑速度就已经是用尽全力了,更边说要往上爬了。四壁都和玻璃一般光滑,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支点发力,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经过摩擦后的灼烧感。算了,顺其自然吧。

“噗通!”

“疼疼疼…”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脸先着的地。我整理了一下衣裳,周围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这里应该是地底下大概两三层的样子,进口似乎只有那么一个。

“中村绘梨衣?你在哪儿?”

“这儿。”她的手上莫名出现了一盏提灯,我一下子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开始还以为是一盏明灯,之后才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一盏能发出微弱的光的煤油灯。不过也拜其所赐,我得以借助微弱的光芒大致看清整个房间的构造。

这是个呈拱形的建筑,墙壁上有一个我们之前进来的方孔,除此以外,我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黑魆魆的东西,不知是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光线过于微弱,甚至无法照耀到几步以外的那个东西。如果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肯定很快就会让人崩溃了,做监狱是再好不过了。

“吱呀——”看样子是门没错了。门后依然是一片黑暗。与刚才的小房间相比,这里更为宽阔,微弱的光芒无法照到四壁,听回声,这里应该是一个很大很长的走廊吧。

我只是跟着她。中村平时就不是一个爱说活的人,现在的她也是这样。

“那个…我们现在去哪儿?”

她没有做出任何回答。我也不好继续往下开展话题。

她说我已经太晚了,是说我已经做不了正常人了吗。不,不行,我必须,必须得回到他们的身边,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

走廊很快就分了叉。与其说是走廊,不如说迷宫可能更为形象。错综复杂的走廊交叉在一起,每隔几步就是一个分叉口。中村灵活地在这迷宫般的交叉口间穿梭,开始我还想记住个大致路线,之后才发现,这只是徒劳。我只能盲目地跟在她的后方,找不到一点规律和头绪,这个迷宫走廊仿佛是刻意想让人在这里迷失。

所幸是到了。虽说是个房间,但不过个更像是之前的走廊的延伸出来的产物,样子上并无两样。

“总之,就现在这里待一会儿吧。你有什么要问的?”

问题太多,如泉涌一般在脑海中闪过,嘴却跟不上思路,一下子竟不知道该问什么。

首先还是从最基础的开始问吧。

“现在的我,究竟是以一个人为个体而存在,还是以一个披着人形外皮的海豚存在着?”

“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那你大可放心。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作为人类个体的你,操控着本就属于你的全身,我们并未对你的身体和大脑做过任何手脚,可奇怪的是,我们在扫描你的脑部时却发现了两颗大脑。你同时拥有着人类和海豚的大脑,你不仅拥有着人类和海豚的双重智慧,也能拥有作为人类和海豚的双重能力。作为主要的人类的大脑在不同运转的同时,觉醒了的海豚的大脑也能在你遇到危机时释放出它本身所拥有的能力。作为人类的大脑依然控制着你的意志,这就是为什么我在问你是否要复仇时你会犹豫不决,如果你本身早已被海豚的大脑所控制,你那时早应毫不犹豫的说要复仇了吧。”

我有两颗大脑?不不不,不可能的。不管是从生理上来说,还是从理论上来说,这都是不可能的。我摆出不相信的样子。

“你应该试着去接受并相信了。虽然我也知道这不符合常理。”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真的拥有两颗大脑,可我的脑袋中究竟为什么会多出来一颗呢?你不是说,你们没有动过手脚吗?”

“我们也不知道。”

她说的是真话吗。看着并不像是在说谎。姑且,按着她的话继续进行下去吧。

我还能变回一个正常人吗?这才是我最关心的。无法变回正常人的话,我一直想要维持的关系,就会破裂了吧。上坂咲和山崎宗太的脸浮现在我面前。现在的话,看样子应该是做不到了吧,按她所说,现在的我,就是个怪物。

“我还能变回一个正常人吗?”

“海豚的大脑已经觉醒,要取出恐怕很困难。况且,我们也从未碰到过拥有两颗大脑还依然存活的人,或动物。”

也就是说,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吗。

我长叹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吗?”

“想知道。

“哪怕是在这里丢掉自己刚刚确认过确实是属于自己的性命?”

我迟疑了。“你是在威胁我吗?”

“谁知道呢?”

“即便如此,我也想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也没有给现在的我,留下任何出路吧。”

“噗嗤——哈哈哈……”

“你笑什么?”中村绘梨衣一笑,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平常看似极其冷静的她,居然还会这么放声大笑。

“没…没事。可以哦,我就告诉你吧。”

“这么简单就…”

“当然是有条件的。”

“果然没那么简单吗。条件呢?”

“我之后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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